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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他们无处不在全章节免费阅读

字数: 2899更新时间: 2021-10-14

  “不知什么时候,虚无缥缈的罪恶被困在这座名为人间的囹圄之中。“他们”常年沉默地站在角落处凝望着我,却从不和我搭话。”

  盛景走在空旷的校园里,夕阳的光线将他孤单的影子拉得狭长。一旁的梧桐树被凉飕飕的风吹得“沙沙”直响,树叶轻轻地晃着。偶尔从外面传来充满人间烟火的喧哗声柔和了这里让人倍感窒息的寂静,唯有盛景笔挺的背影依旧落寞。

  今天是七月四日,暑假开始的第一天。这种快乐的日子被请求回到笛遇大学负责巡察的历史学系教授,也就是盛景,在此刻显得格外孤苦伶仃。

  原本今日并不是他负责视察工作,然而同学系的另一位戚姓教授,那戴着一副眼睛的和蔼老头,连哄带骗地让他顶替他值班。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语气还有些哽咽:“景儿啊,我一老头子,走几步路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你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空荡的校园里吗?没事,我都明白,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夜生活,自然是没空暇的时间去管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

  正吃着晚饭的盛景在一接通来电就听到一阵要凄惨有多凄惨的哭声后,来不及将嘴里的饭粒咽下,卡在喉咙的米饭差点让他当场去世。

  处在客厅的渝桉听到他咳得要背过气了,不情不愿地盛了一杯白开水扔给他。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没人给我钱了。

  在几番折磨之下,他无奈地答应了戚老教授的请求,并约定会替他打卡。作为条件,对方承包了他开学后一周的伙食费。

  盛景漫无边际地走着,在路过位于二楼,戚老教授平常上课时常用的那间教室时,他悄悄的溜了进去。

  笛大里最不缺的就是建筑物,因为校长是个热爱建筑设计的人,学校自然而然也建了不少构造有趣精致的建筑。就拿专属历史学系的建筑物楼层来举例,这栋楼有三层,复古式的设计时常被其他学系的师生戏称为历史楼。

  第一层楼属于大一历史学学生的教室,由于大二和大三的学生并不多,教室则是坐落在同一楼层,那就是盛景现在处着的第二层。大四的学生活动量较大,要爬到三楼才得以上课。

  历史学系每个阶级所需要学习的事物虽然繁多且复杂,但笛大一般只安排了四堂历史课。不为别的,就怕学生一次过吸收大量的知识对于他们每天频繁运作的大脑来说超负荷了,从而适得其反。

  盛景身为大二历史学系的教授,授课日被分配到周一的第一堂课以及周五的最后一堂课。以至于每次他的学生不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就是人在教室里,心却飞到了外边的花花世界。

  天性温顺的盛景每当在这个时刻,就突显出一个弱小无助。好在学生们还是渴望学习的,只要稍作点增加论文数量的威胁,他们就会化身成三好学生,一本正经的模样总令他忍俊不禁。

  在探索完戚老教授的教室以后,毫无发现的他百般无聊地走进隔壁的教室,那是大二生的教室,也是他的工作地点。

  一进去,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盛景披在额前的茶色刘海狂野地飘散在空气之中。

  明明他昨天把窗户关上了,为什么还开着呢?

  难道有人偷偷折返回教室把窗打开了,那不可能,昨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学生一个个地飞奔出去,确认教室空无一人后他方才离去。

  盛景不信鬼神之说,就在他面对开着的窗户沉思的那一霎那间,摆放在角落的黑色柜子传出“咣当”一声。

  “谁在哪里?”疑问回荡在鸦雀无声的空间里,引得他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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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蹙眉,小心翼翼地绕过被放置得井井有条的折叠式大学课座椅,来到发出声响的柜子前。

  那是一个有着大约成人高度,一米宽的柜子。很久以前用来存放资料,如今有了图书馆,这个柜子终于迎来了他的“退休”,与逐渐被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淘汰的过时用品一般,被遗忘在角落布满灰尘。

  这间属于历史学系生的教室,也在制造着往后专属他们的历史。

  与预想中不同,这本该尘土满满的柜子,变得异常地干净,宛若有人频频擦拭它一样。

  是谁这般心思细腻?

  盛景的脑海中迅速地滑过各个学生的面孔,双手不由自主地摊上柜子的把手上。

  陈旧生锈的铁质柜子提出抗议的声音,随着拉开柜门的动作卷起的尘埃欢快洒脱地飞扬。

  盛景眨了眨似乎进了脏东西的茶色眼眸,眼睛因受到外开刺激自动分泌出泪水。眼泪使得他的视线朦胧不清,只能大概看出柜子里边蜷缩着一团的深蓝色物体。

  深蓝色物体像是被他惊醒一般,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突然,那个物体朝他的方向快速地移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盛景条件性反射地后退了几步,一闭眼,晶莹透彻的水滴划过他的侧颜。

  那道小水滴倒映了夕阳的光芒,透着诱人的意味,使人不自觉地想吻上它。

  闭着眼睛的盛景感受到脸上分外突兀且冰冷的触感一逝而过,堪堪睁开眼帘。

  直到现在,他时才看清那一天深蓝色的不明物体究竟为何物。

  “慕川同学,你为什么在假日期间逗留在学校,还把自己藏在柜子里?”盛景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松了口气,温声质问。

  他望向垂着头的青年伸出来的手,那只手瘦得连骨头和上边的青筋都显而易见,肤色是近于不健康的苍白。

  就是这样的手,有着如同尸体的僵冷。

  慕川收回了手,对他的质问置之不理,只是贸然抬起头与他对视。

  盛景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个性格阴沉,总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学生。他们唯一的交流,仅限于上课前点名时的一声“到”。

  然而对上那一双藏匿于连衣帽下闪烁着复杂情绪的暗红色眸子,有股匪夷所思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和他很熟……吗?

  不然他为什么会以一个期待参杂悲寂的眼神凝视着他。

  可他的记忆里,没有那一双眼尾染着淡淡胭脂红,危险又漂亮得过分,如同恶魔遗赠的暗红色眼睛。

  精准捕抓到盛景眼底的那一份迷茫,慕川重新低头,不留痕迹地与他错开视线。

  “因为我在躲“人”。”慕川的声线沙哑中夹杂着怅惘,犹如深夜独自黯然神伤的大提琴曲。

  盛景诧异得挑眉,道:“我刚才把整个学校巡逻完毕,没看到任何人。”

  慕川将头转向柜子旁空出来的小角落,那里曾经放着一个空纸箱。后来暴雨来袭,从忘记关上的窗口涌进来的狂风暴雨侵蚀了那个纸箱。等到他人发现,早已烂得看不出原先的样貌。

  那是多年前盛景作为学生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他会记得那个不知是否成了有机肥料的一份子的烂纸箱,不过出于那个箱子是她捡回来的。这个“她”,是年少轻狂的回忆,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唯有慕川知晓,那个箱子始终未离开此处。亦或者说,纸箱中装着的“东西”从未离去。

  所谓的纸箱,其实曾经装了一个由于出轨而被丈夫肢解的女子。她的灵魂被囚禁在箱子之中,支离破碎的身躯跟随逆流的河流游荡在外。

  因纸箱被雨水冲毁的缘故,她化作角落里的孤魂野鬼,终日与旁边的柜子相伴。

  偶尔,她会在见到慕川时控制起她那白骨外露的残臂,和他打招呼。更多时候,她会静默地呆在角落。用她那颗失去了脖子的头颅上血淋淋且空洞的双目,悲哀地遥望着窗外的远方。

  就和此刻慕川看到的一样,他想,也许她在思念着她那还没来得及看他长大的儿子,再者,她在后悔自己生前的选择。

  把注意力移至眼前的人,他酝酿了许久,开口道。

  “你看不见,证明他们无法让你看见,因为你的内心如同一张纸般干净洁白。”

  ““他们”无处不在。你一路走来,他们一直监视着你,却不能对你下手。”

  盛景紧绷的面庞一瞬间瓦解,只因慕川所望的地方根本空无一物。他莞尔一笑,伸手把人从地面拉起。

  “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慕川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起身后他一直背在后方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由于用力过度而显得泛白。

  盛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在心里腹诽。

  或许,他的这个学生,需要和心理学系的教授预约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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