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去世，大家心里都十分沉重，下午伯父伯母到家了，也都是草草打了招呼，大家都相对无言的坐在客厅，气氛十分压抑。
“明天文瑶他们几点到啊？”秦洪信望向大哥问道。
“说不准几点呢，张逸那边叫了司机去机场接他们，我也没管。”
“明天他们回来，就让文媱和田田给妈把寿衣换了，然后下午四点之前要到殡仪馆，那边约的四点半火化。”大伯沉这声音说道。
秦田田听到火化两个字，整个人剧烈的抖了一下，然后俯在尸体旁边哭了起来。
“我，我晚上要在这儿守着奶奶..你们一会儿都去休息吧。”
“不睡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陪妈了，妈....”大伯说着也忍不住用手捂着眼睛哭起来。
夜越来越深，秦田田靠着妈妈，低声说道，“妈妈，我没有奶奶了啊。”
李珍丽忍着发酸的鼻子，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全家人都一夜没睡，就连平时小话最多的大伯母，也是安静的在屋里守着。
天刚蒙蒙亮，大伯起身喝了点水，开口道，“妈爱清静，老一辈的也没剩什么人了，我想着就不通知谁了，就我们自家人送妈最后一程吧。”
“通知下去又有什么，你的同事我的同事，洪信两口子的朋友同事，这些关系平时不都在走动吗，红事白事的，哪个少叫你了，小事情就算了，白事也算大事，”柳艳蕙站起来不认同的说道，“你说说你，这么多年，除了文瑶结婚的时候你给单位的人发了请帖，这些年，其他什么事你都是只出礼不进账，现在妈走了你还。。。。。”
“行了，我这是再跟洪信商量，没让你说。”秦阳荣打断妻子的话。
“你..........”
“我赞成大哥说的。”秦洪信表态道，“妈以前就说过，走了就走了，别吹吹打打的让人心烦。”
柳艳蕙不赞同的哼了一声，秦田田有些心烦，她起身准备去院子里洗把脸，刚打开门出去，便有车灯晃进来，她眯了眯眼，上前去开门。
车窗晃动，并不能很真切的看清，秦文媱的脸在清晨的雾气中有些模糊。
“姐........”她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几次干咳，“你回来了。”
“田田..........”秦文媱喊出这两个字后，眼泪唰的就留下来，哽咽道，“奶奶她.....”
嗯，在屋里.....她也忍不住红着眼圈道。
身后刚下车的张逸走上前，搂了文瑶的肩膀轻声安慰。
“姐夫。”秦田田冲他点头喊道，“进去吧，他们都在屋里。”
“文媱回来了？”屋里的人听见动静，走出来。
“妈，”文媱几步上前抱了抱柳艳蕙，往屋里走去，秦田田落在后面，便听见刚进屋的秦文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又是一轮被触发的情绪和眼泪。
等文媱平静一些了，天已经大亮了，秦阳荣又说了一次他的决定，秦文媱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就按奶奶喜欢的来，谁有心情去招呼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乱说什么，你不问问小逸的意见吗，都是一家人，也不能你们父女两说了算的。”柳艳蕙还是有些不死心。
“妈，”秦文媱低声喊了一句，有些不赞同的意味在里面。
“就按爸说的来吧。”张逸适时道。
柳艳蕙便不再开口。
接着，秦田田和秦文媱两人给奶奶换上寿衣。
两人一想到连奶奶最后一眼都没看见，都忍不住悲从中来
“奶奶，你摔得疼不疼啊，对不起对不起啊........”秦田田语无伦次的一边哭一边轻轻扶着老人的寿衣袖子。
秦文媱也哭得不行，两人互相靠着给予对方支撑。
“行了，别让你奶奶心疼了，你们给她磕个头吧。”秦阳荣红着眼睛说道。
两人转而跪在奶奶身侧，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因为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式，当天下午老人的骨灰便永远的留在公墓里了。
办完丧事，一家人再次回到老房子里，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家坐在客厅里，都有些沉默。
“大哥，都过饭点了，小逸跟文媱也该饿了吧，我们出去吃吧，就不在家里弄了。”秦洪信打起精神说道。
“我们不饿。”秦文媱摇摇头。
“该吃还是要吃的，走吧。”秦阳荣率先站起来。
“爸，我点外卖吧，我真不想出去吃。”
“也行，随便弄点吧。”秦阳荣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但碍于现在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也不太想他们一直沉溺这种情绪中，便强打精神，这会儿能不出门他也求之不得。
大家都食不知其味的用完一餐，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秦文媱指了指秦田田道，“我今晚跟田田睡吧，张逸你自己睡，我想跟田田说会话。”
张逸纵容的点点头，“嗯，晚上自己盖好被子，别贪凉。”
“你俩还是小孩子吗，还要说悄悄话。”柳艳蕙点了点文媱的头。
“不是小孩怎么了，到六十我俩也有悄悄话要说。”
秦田田和秦文媱小时候都是在奶奶这里长大，两人只相差三岁，感情自然十分要好，秦文媱随张逸去了国外之后，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自然是想呆在一起说说体己话的。
但她看了看伯母的表情，犹豫着说道，“姐，要不咱两说会话你还是去跟姐夫睡吧。”
“没关系的田田，你姐在国外也老是念叨你，她想你得很。”张逸笑着打趣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田田自然欣然应下。
“你俩什么时候回去？是在国内待一待，还是得尽快赶回去？”秦阳荣拿起桌上的烟准备点。
“张逸都是临时结束会议回来的，我那边也在完成作品，主要是这回是跟我的老师联名做的，我不好随便退出。”秦文媱一边回答，一边起身从她爸手里拿走烟，“不是说戒了吗？还抽它干嘛。”
“你们该忙你们的，这要不是这事你必须回来一趟，我都不会让你爸跟你提。你看这一来一回的，多折腾人，你俩事情又多。你上回不还说你看重这个比赛吗。”柳艳蕙身子往前倾了倾，蹙眉道，“这都耽误两三天了，不行明天就走。”
“倒也不用这么急，在家待个两天还是可以的，我这都多久没回来了，过去了又是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了，现在你奶奶去了，我跟你爸也没啥负担了，不随时都能来看你吗，你跟田田不一样，田田就是要留在身边尽孝的，你这都得是爸妈来追你的。”
“我奶奶才不是负担.......”秦田田根本不在意柳艳蕙怎么讲她，只听不过去她话的前半句。
嘿，你这孩子，我是这意思吗，我这么讲还不是想让你姐放心。柳艳蕙声音大了一些，不满的反驳道。
“行了妈，你这话本来就不对，奶奶走了，你跟爸是少了牵挂，什么负担不负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