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空中俯瞰Z县，如同红色棉絮中的一小粒黑点，中心向外渐渐发青，边缘参差不齐。一道白线不解风情，笔直穿过棉絮，终点在Z县，外形很像路摊大爷卖的棉花糖。现在，糖把爬上来一只蚂蚁，二人组的面包车到了！
燕北车蹲在断了车链条的自行车下擦汗，车铁架投影在他后背的阴影，仿佛把他切成四五段。他用余光扫视，听间轮胎声他才起身挥舞双手，要表现得稍显急色，还并不强势。“你们好，我要去Z县，可以拉我一程吗？顺路的话。”
面包车速并不快，驶过时差点撞到他脑瓜。他失望的看了最后一眼，决定执行B计划——修好自行车，拿枪去Z县干掉他们！
滋！面包停在十多米外，车窗探出颗黑脑袋：“正好，上车吧！”他没有想还挺顺利，挤出笑继续恳求：“我的车还有用，能放上去吗？”
“也行。”得到同意他才双手拎着车小跑过去，车蹬还绊了少年的脚，结果膝盖磕在车上，挺狼狈。车后座被拆掉，空间更大，正好塞上6个铁桶。
车头坐两人，一高一矮，挤一挤也能坐。燕北车歉意坐下问：“你们是送蓖麻的？”
高个儿是面瘫脸，学不会笑着回答：“对，再往前开一段就到。”
燕北车微笑：“太好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得很晚才能回去。”矮个儿是黑男人。“谢谢你啊！”黑脸男人点头，算是知道了。没人再搭理少年，他乖乖坐好，等待时机。
他暗自观察：左一瘦子，双臂长有肌肉感，手指微黑指甲未剪，呼吸均匀，练过几年手臂功夫。虎口食指无老茧，枪械不精通。嘴唇泛紫，吸烟。两腮少肉，有眼袋和黑眼圈，精神状态很亢奋。
左二汉子，双臂交叉胸前，胸肌和大臂挤出明显肌肉轮廓，肩部和颈部粗厚的肌肉连接，这家伙上身极有力！左手指节短而粗大，指肚有老茧，是个枪手？威胁很大，优先解决！”
开始的路很顺，但越靠近Z县，车越有脾气。走走停停，快快慢慢。黑汉子在车上总是骂骂咧咧，也不知道面瘫怎么受得住此等污言秽语。他停车检查毛病，开门前阴恻恻的扫了眼少年。少年发愣，装作没看见。
黑脸汉子是真的黑，然后还穿一身黑色着装，这天不热死他，对不起太阳！汉子使劲摔门而出，对仇敌小面包狠踢三脚。咚咚咚！他破口大骂道：“什么破车，开两步道就熄火，我他妈地上爬都比你快。”他越说越气，又踢三脚。车内少年就像开海盗船的船长，正与大海殊死搏斗。
“黑叔叔别踢了，再踢车就翻球喽！”少年抓紧窗沿探头。
黑脸汉子瞪着少年：“小屁孩，你教我做事？”少年吓了个哆嗦，赶紧缩脑袋。汉子得意的冷哼，他就喜欢这样。
面瘫发话：“说两句得了，赶紧看看车吧！这鬼天气，晒死人啦！”
面包车过于老旧，车内空调也坏球掉，行车敞窗还能兜兜风，车停下真就热死人。两人愈发不想动弹，再说，谁又会修呢？左右是蓖麻，路上也没其它车，去蓖麻地里找工人？嗨，这主意太正了，要不你去吧！他俩只能干瞪眼，计量着交易时间，心里自然更烦闷。
“哪有问题啊？咋能就不走嘞？”汉子嘀咕，越想越气：“混小子，你他娘的给我下来，就你搁车上坐着，我们搁这晒太阳？你好意思吗？给我下车！”
燕北车哭丧着脸下来。汉子围着车转圈，像一头围着磨盘转的驴。认他拍打，车就和他作对似的不动，拍打多次它还倒车！汉子气急败坏，面瘫闻声微微摇头。他从上衣兜掏出珠子攥在右手，左手合上抬头看太阳，嘴里念念有词：“如意如意，顺我心意，快快显灵。”或许是面瘫的祈祷真奏效，车头传来少年喜悦的声音：“我找到啦，是输油管漏油了！”
面瘫惊喜的亲吻珠子，朝天拜谢：“显灵了啊！学生在此拜谢日照天神！”
车盖前，燕北车正弯腰使劲扭动细管子上的螺帽，又从兜里掏出口香糖，嚼了会儿吐出来粘在管子边缘的缝隙。“好了，现在打火试试。”
面瘫男人双手合实，就差灯光能装神教人士了，他用严肃的口吻问：“你还会修车？”
燕笑着说:“汽修厂呆过一段时间。”
面瘫与男孩对视，男孩笑得很灿烂。“小娃，你叫啥，哪里人啊？”“燕双英，从霸县来的。”面瘫脸又问：“有乳名没？”
燕低头：“父母去外地打工，没给我起。”
面瘫露出笑容：“那就叫如意吧！”这是面瘫见少年露出的第一次笑容。“上车吧”
汉子觉得自己被小瞧，他要找存在感。汉子朝少年冷哼，又用肩膀撞少年，用下巴当作眼睛看他，享受完他的愤怒再转身上车。真是无聊的姿态啊！
燕北车装作敢怒不敢言，低着头嘴唇嗫嚅：“先让你狂，待会看你怎么死的。”
他俩先上的车，燕北车背对车门看表：11：37。他深呼吸三次，尽力排出烦闷，哼歌上车时，用挑衅的小眼睛扫扫汉子。少年开始演出了！
小面包改装过，中间加新位置，少年被挤到最右侧，小小的，瘦瘦的。钥匙一扭，汽车拉出滚滚黑烟，它终于开动，汉子大吼：“出发啦！”
窗外热风吹动少年刘海儿。大片的红色闪过，那是成熟的蓖麻树。少年哼着只有自己听懂的难听小调，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口香糖。汉子转头，发觉眼前的臭小子实在讨厌，想把他掐死！但他忍住杀念，因为他还有用！黑脸抢过剩下口香糖说：“小孩少吃糖，对牙齿不好。”
燕北车瞬间急眼了，嚷嚷着伸手去抢，可哪里是汉子的对手。他眼看汉子吃掉口香糖，放弃争抢。拐过头看窗外，控制眼部肌肉挤出泪水，啜泣着。汉子脸朝车顶得意的狂笑，男孩的沮丧深情是他最爱吃的精神食粮。
他在五年前觉醒超能，样子是一个放光的球。它长在心口窝处。超能球会释放信息素，增强或削弱他人对少年的情绪，作用范围是五米。
黑脸男人敌意过重，自吞毒药是情理之中。当然，谁也不会对一个见面就下毒的邻家男孩起疑心？球还有其它功能，后面一一再说。至于球的存在，仪器检查不到的，请你们不用担心。
燕擦泪趁机看表：11：40。“蓖麻毒素是种毒性蛋白，毒发时间在2—18小时内。成年人几毫克足以致命，他嚼三片必死无疑！”燕北车挺怕他死太快，影响交易，毕竟任务还需取回物品嘞。
面瘫脸木讷的转头：“小朋友，他逗你玩呢！叔叔们不是不讲理的人。这里有条项圈，咋们礼尚往来，叔叔就把它送给你！”说罢，项圈递给汉子，让他戴在脖子上。
“我不要这个狗链！”少年言语拒绝无效，倒在汉子铁箍一样的手下，终究戴上了难看的狗项圈。汉子看着他无辜沮丧的样子，手肘怼同伴：“你还真别说，和他还挺配的，哈哈！
项圈很紧拽不动，燕北车气急大吼：“你们这群王八蛋，就会欺负我。我要下车，我要走，让我走！”他边说边开车门，汉子眼疾手快，攥住少年衣领拉进怀里：“走？你哪也去不了。”挣扎中少年的弹簧刀掉出来。
汉子控制住他，捡起刀戏谑道：“哎呦，这怎么还有把小刀呢？是你的呀？”
他倔强的看着汉子，犹如在看一个死人。汉子更加兴奋，左手勒紧少年，右手弹开刀片灵巧的甩刀花：“你丢的是金匕首？是银匕首？还是我手里的这把铁匕首呢？”
他小脸涨红，沉默中暗想：“这两个鳖孙儿，满肚子坏水，还敢戏弄于我！”面瘫打消心中顾虑：他就是个离家男孩，虽然不老实，但也可以一用。汉子抓住他转身，让男孩的脸对着面瘫。
面瘫：“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燕北车：“我不想玩！”
面瘫：“你必须玩！”
黑汉子发出“嗯？”的鼻哼声，慢慢勒紧男孩脖子。燕咳嗽着松口：“你们要我干嘛？
面瘫手指敲击方向盘：“游戏的名字叫猎人和鸟，你来扮演鸟，帮我把一个东西送到固定人手里，然后，他会给你一个东西，你把东西带回来，途中要注意，别让猎人发现并抓到你。记住，你只有一条命，明白了吗？”这时候汉子稍微松开少年，让他喘气儿。
燕北车总算缓口气，颤巍巍点头。
面瘫：“很好。当然，你也有报酬。游戏结束后，我们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糖，怎么样？
他乖巧点头，配合他们，进了城里转一圈，汉子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他得好好烹饪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