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的时候已经九点,今天的戏拍的不顺利,有个资方插进来的新演员戏拍的不认真,一直NG,逼得导演破口骂了几个小时。 白苏木回到化妆室卸妆,他扯了一张卸妆巾,一点点卸着脸上的妆容。 身后座椅上的季青雉不时看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估计是怕楚故等急了吧?白苏木想。 他慢吞吞的擦着脸,故意拖延着时间,对着镜子再三照了照自己。 白苏木的模样娇俏,巴掌大小的脸,满脸胶原蛋白,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讨巧,很惹人喜欢。 要不是季青雉早年上了楚故的贼船,在他的计划中,自己未来的妻子便是这样一个Omega。 但现在对着这张脸,他只有满满的厌烦。 白苏木的漂亮脸蛋下隐藏着一只小小恶魔,他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单纯,即使是笑,也是藏了无数的锋针。 若非如此,楚故又怎么会出轨和他在一起。 白苏木抹掉口红,因为太过用力,嘴唇比涂了口红还红,还有点微肿,他扔掉手中的卸妆巾,对后边的季青雉说,“季哥,既然着急,你先走吧?” 季青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即使心早已经溜走,但嘴上还是客气道:“不了,阿尤不在,你一个Omega回家也不安全,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再说吧?” “那谢谢季哥了。”白苏木一点也没有推辞,他当然毫不客气,他嫉妒任何楚故和季青雉独处的机会,现在的楚故只能是他的。 季青雉的车还是老牌车,这么多年一直没换,公司里不少艺人说他节俭,就连楚故也多次开口送他新车,车倒是真的送了,但季青雉一次也没开过。因为只有这辆车拥有他和楚故独有的记忆。 那一段青涩花季年华中不可磨灭的青春记忆。 只是现在这辆车上即将坐上毁灭他们记忆的第三者。 白苏木上了车,后座狭窄,坐垫有点硬,他坐的不太舒服,只能尽力往后靠。 季青雉从后视镜中看见皱着脸的白苏木,笑了一声,“白少爷果然还是坐不惯我们小老百姓的车。” 白苏木怔楞一下,知道季青雉这是在内涵自己,他笑笑,那双透亮的杏仁眼在昏黄的车灯下亮晶晶的,“没有的事,我还没那么娇气。” 季青雉嗤笑一声,发动了车子引擎。 季青雉开车向来以安全为主,速度不会很快,车子很平缓的行驶着。 白苏木抿了抿嘴,眼睛看着季青雉,开口问:“季哥,这车看起来时间挺长了,你怎么不换呀?楚哥哥也不是没钱,你怎么不找他啊?” 话里话外像是在说楚故不在乎季青雉,所以连一辆车都不愿意给他换。 光是听见那一声楚哥哥季青雉都要头皮发麻,他往后撇了眼白苏木,说,“我开不惯其他车而已。” 白苏木“哦”了一声,撇撇嘴,看向窗外。 城市的夜总是喧嚣的,路上此起彼伏的汽笛作响,或者远处不太清晰的蝉虫鸣声。 街道的夜景飞驰而过,商业楼流泻而下的霓虹灯汇聚成迷离的彩色光影。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时,白苏木喊了停车。 他对季青雉说,“我想吃关东煮。” 白苏木虽然作为新人演员还没有正式在荧幕上露面,但他刚签进故青时阵仗挺大,但凡上网的也差不多见过他,他一个人进超市怕是不容易出来,说这句话,也只是想让季青雉给他跑腿。 季青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然后下了车走进便利店。 白苏木看着车窗外他的背影,眼底变得晦暗不已。 季青雉提着一盒关东煮出来时车上已经没了人,但白苏木的东西还在车上,说明没走远。 季青雉环顾着四周,看见旁边有一条巷子。 他一点也不想管白苏木,但要是白苏木在他手上有危险那楚故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 他刚走到巷子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信息素味道。 信息素的主人明显控制不好自己,又或者是有人强制释放。 浓烈的甜桃味道萦绕在鼻尖,季青雉跑进去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Alpha正扯着白苏木的衣服。 额间青筋跳动,季青雉也不管自己和对方的体型差异,捡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就扔了过去。 木棍没有击中Alpha,反而警醒了他,对方放开白苏木,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季青雉。 同类狡兽般气息在狭窄昏暗的巷子里充斥着,唯一的Omega白苏木被刺激的脸色发红,他颤抖着身子,额间沁出细密的汗。 季青雉知道今夜必定不会好过,对方被打搅了好事,心情正是烦躁,释放出来的信息素也是躁动的,像是热浪扑来,一层一层的刺激着季青雉。 季青雉捂着后颈的腺体,那里被刺的生疼,自己紊乱的信息素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忍着眩晕,痛苦的向Alpha走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捡起了那根木棍,掷向对方。 Alpha的力气巨大,迅速躲开了这一击,并且夺走了木棍,对方像是早有准备,没有用木棍攻击季青雉,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一道银亮的光闪在眼前,季青雉瞳孔骤缩,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匕首往自己手腕刺去。 夜晚的西餐厅人不算多,楚故包了二楼的场,他坐在最中间靠窗的位置,这边看夜景很美,只是已经快过十点,他对面的位置空空,等候的人依旧没来。 服务员第三次来问他要不要上菜时楚故脸色铁青的站起身,说:“我不吃了。” 话刚说完,楼下传来脚步声,季青雉迈着脚步姗姗来迟。 季青雉跑的急,满头大汗的站着楚故面前鞠躬道歉:“不好意思,路上堵了车,实在抱歉。” 看见季青雉后楚故脸色才稍缓和一点,他重新坐下,问季青雉:“想吃点什么?” 季青雉在对面坐下来,看向走过来的服务员,“一份奶油蘑菇浓汤。” 他顿了顿,又看向楚故,“八分熟牛排,少点胡椒。” 季青雉永远记得楚故的喜好,就像楚故明知道他喜欢奶油蘑菇浓汤,却总还是要让他自己点。 服务员写好菜单走后,楚故把身旁一直放置的包装袋拿起来放到桌面上,对季青雉说:“最近工作忙,总是见不着面,送你点东西,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了我再好好陪你。” 季青雉看着楚故,发现对方眼里真的是有歉意的。 但更多的是心虚。 季青雉是楚故的经纪人,自然知道楚故的工作行程,他在一周前就拍完了手头的那部戏,这一周的时间都是空窗期,谈何忙碌? 季青雉只能想到,楚故偶尔回家拿东西时身上沾染的桃味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白苏木的信息素。 是他今天在巷子里闻到的最犯呕、最让他痛苦的味道。 这顿饭还没开始吃楚故便接来了一通电话。 季青雉没能看到是谁打来的楚故就及时把手机从桌上拿起来接住,他打电话的声音压的过于低沉,致使季青雉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等楚故挂了电话,面向季青雉时便有些心不在焉来。 刚上来的奶油蘑菇浓汤尚且冒着热气,氤氲了季青雉的眼睛,他看的模糊不清,用汤匙搅动几下,抬头看向坐在对面一直看着手机的楚故。张开说,“有事情的话就去吧?” 楚故放下手机,说,“事情突然,有个广告要补拍,不得不去,下次带你吃好的。” 季青雉看着楚故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像是被生生剜了一个洞。 什么广告补拍,楚故连借口都不会想的好点。他所有的工作都是季青雉经手的,就算是广告补拍也是先通知的自己,什么大牌广告商能直接把电话打到楚故手机上。 季青雉耻笑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故的嘴里已经没有一句真话了。 他从巷子里离开时打电话让阿尤来接白苏木去医院,现在能给楚故打电话的,自然是信息素不稳定的白苏木。 面前原本鲜香的食汤变得无味,季青雉兴致缺缺的放下勺子,也准备离开。 窗外起风落雨,雨水顺着窗户之前留着的缝隙漫进来,湿了一小块窗台。 季青雉走出去,十一点的夜里并非寂静无人,但因为雨势的磅礴街道上的人已经变得寥寥无几,周边的事物如同一片昏沉的暗海,经冷雨拍打,将季青雉笼罩在冷寂里,连同他那颗烫热的心,被浇的冰凉。 口袋里一直没有拿出来的左手疼痛不已,如果有人注意到,就会发现那条分明是黑色的裤子都被血染的殷红。 那把匕首直直的扎进季青雉的腕间,剧烈的疼痛瞬间包裹了季青雉,他在漆黑的巷子里牙关发颤的抖动着身体。 Alpha在意识回魂后看见了被他刺伤的季青雉,他吓了一跳,嘴里喊着我没想动手。 季青雉原本想让他送自己和白苏木去医院。 可在抬眼指向白苏木的那一刻,他看见白苏木翘起的嘴角。 他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个阴谋。 季青雉眼睛发红的目视前方,对面不知道是一家什么店,亮着的店招牌在他的眼里变得模糊不轻,只有一片朦胧的红。 一种微热滚烫的东西从胸腔涌出来,再由心口延至眼眶的缝隙,然后渐渐的流出来,将他淹没。 心脏锐痛,牵连着后颈的腺体,他疼的耳鸣,声带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他沙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腺体痛、眼睛痛、手痛,他浑身都痛。 他感到了身体在发冷,脑子也变得有些迟钝,他想寻求温度,哪怕一丝丝也好,可大雨浇灌的夜里,他身体的残存的热度已经散尽,他只感觉到了冷,痛心彻骨的冷。 是失去挚爱的冷。 季青雉就这样站着店门口,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覆盖下,雨水浸湿了他的身体,他的皮肤变得惨白,左侧的地上慢慢的滴着刺目的血,但他身骨直挺,像是风雨不可摧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无助脆弱的心口早已生出一只名叫绝望的毒果,撕咬着他的血肉,将他从里到外,吞噬的一干二净。 季青雉去了一趟医院,他的手部损伤很严重,不及时处理难保以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车在从巷口出来的时候就让阿尤带着白苏木开走了,他现在只能自己打车。 雨天出租车不多,季青雉在约车APP上约了一辆,但车子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季青雉忍着疼,上车后和司机师傅说去医院。 季青雉没想到去的医院恰好就是白苏木来的医院。 他原本挂了号是去处理手部伤口的,但在排号的途中看到了楚故和白苏木。 大概是刚注射过信息素稳定剂,白苏木此时看起来十分虚弱,他像是没骨头似的半倚在楚故肩头,omega漂亮的脸蛋显得尤为苍白。 季青雉便站在那里不动了,他听见白苏木说,“麻烦楚哥这时候了还来看我。” 楚故半扶着白苏木让他坐在走廊边的座椅上,“这不算什么,你没事就好。” 白苏木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哎呦”了一声,“季哥呢?他刚刚救我好像受伤了。” 楚故不以为意的说,“是吗?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刚刚还在和我吃饭。” “哦,这样啊。”白苏木说,“没事我就放心了。” 那一刻,季青雉恨不得那把匕首是捅进他的心脏的,他即使是无人知晓的死在那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也好过现在听到楚故那漠不关心的回答。 分明未到严寒酷冷的冬季,季青雉却觉得浑身像是结了冰一样,从脚底到头顶,一点一点的,将他冻在这场虚伪的爱情里。 季青雉恍然如梦的回到家才发现忘记去包扎手腕了,可转念一想,他根本无人关心,即使这只手废了,估计也没人心疼他。 他自怨自艾的随意的消了毒,抹了点药,大有无所谓的意思。 楚故在九点钟左右的时候才回来,彼时季青雉正窝在沙发上睡熟了,楚故看见了他腕间的伤口,皱了一下眉,“手腕怎么了?” 季青雉想起楚故在医院的那些话,自嘲一笑,“没什么大碍。” 楚故没怀疑,点了点头,脱下了外衣,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季青雉说。 楚故进卫生间那一会儿,夏冬矢给季青雉来了电话。 对方让他明天早上去实验室检查一趟。 季青雉看着热气氤氲的浴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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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4205更新时间: 2021-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