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函自毕业起就立誓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名字的房子，终于在省吃俭用的十余年里抠出了一大笔“血汗钱”在老市区买下了一套二手房，在交房的这一天里看着自己前几年这么窝着的小小的出租间，一张床放下去，已经没有走动的位置，唯一的活动区域就是这张堆满了草稿纸和画笔的书桌，拿出了尘封多年的行李箱，心里想着：这该死的日子终于是到头了！

　　李函这些年来花钱买的东西是少之又少，行李箱的一大半都是书和教材，衣服也没有几件，身上穿的衬衫都是大学时候拍毕业照时买的，往往有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穿，比如签售会的时候，尽管没有多少人来凑热闹。冬天的时候也只有一件已经起了一堆球的大衣和一条围巾，每年同学约着聚聚的时候，总是提前开玩笑式的打赌，他今年还是不是那件外套和那条围巾。李函却一点也不在意的说“这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给窗台上那盆养了五六年都没有长出苗的蔷薇花浇浇水，试图在哪一天它就能够顺利长出苗子来。

　　不到一天就已经把房间收拾了个干干净净，一个纸箱子，一个行李箱还有一盆花盆，像极了五年前刚搬进来时的模样，房东阿姨接过钥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褐色的信封放在他手上，“这里面是押金。”一边说一边摸摸他的脸，这么多年的辛苦，唯一知道的莫过于这位时不时的打扰和嘘寒问暖的房东阿姨，他的眼眶一下红了，说了谢谢之后拿着行李就走了。

　　他在公交车站边，由于不常晒太阳和不吃零食饮料，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感还算稚气，不像有29岁的模样，更像是活脱脱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大概是因为“斤斤计较”的连一份外卖都要分成两顿吃的原因，178的身高却只有一百一十来斤。

　　李函的房子位置偏僻了许多，环绕着的像老上海弄堂的老城区，更是住在连电梯都没有要爬六层楼的位置。他心里庆幸着行李并不多，来回一趟就能搬好，最后累的脑门冒着细汗，脱了鞋子躺在沙发上。’好舒服’，这一刻，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也许是忙了一天，也许是在这个舒服的环境中，李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打开行李收拾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来房东阿姨给的信封袋，打开里面放着几百和一个红包，他叹了口气，以前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总让别人不敢靠近他，这么多年来，也就房东阿姨总是愿意对这个“没礼貌”的小子嘘寒问暖，她从不过问这个穷小子的事情，如果有家人的话怎么会一年到头都不回家，窝在这小小的出租屋里，前几年还总开玩笑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后来看他生活吃饭都这么艰难，就没再提起了。

　　他总是自嘲自己就是个穷画漫画的，事业没什么起色，看他作品的人是极少的，但他有些社恐，大学室友曾介绍他到公司去上班，好不容易通过了面试，上了一个小时的班就马上告辞回家了，等陆斯年杀到他家盘问时，他还谎称空气过敏，气得陆斯年大段时间都没有搭理他。

　　所以李函就有了一个生活新方向，挣钱不行，省钱的能力在行。但他有个坏习惯，一旦压力大，焦虑上头时，抽烟就抽的猛，被陆斯年调侃了，他就说他要戒烟，戒烟是个好事，于是戒烟这件事一说就说了五年也没有戒成。

　　李函打开纸箱，放着一些书和几个相框，相框里是他的母亲还在世时的合影，拍这张照片时他还很小，只有四岁，那时还是小奶团子的模样，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是李函有记忆后都没能感受到的。

　　他将相框放在了电视柜上，满意极了。好像这张照片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等这一个位置。

　　行李箱和纸箱的东西填充完这个房子后依然显得空荡荡，像个样板房，李函的物品不多，一箱子书一箱子衣服和一个老不残疾的笔记本电脑和画板。